相信各位朋友都知道老頭對想入會計行業的一貫立場。說來慚愧,今日所言其實乃自己入行前一朋友極力勸阻之言,今日所言實為昨日所聽,可見該朋友明見遠在老頭之上,亦可說是愧對良友!
雖然從自己及身邊朋友經驗所得,自己想撞上南牆的真是九頭牛也拉不住。但孔老夫子曰「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姑且盡力一次,但求心之所安,亦可免日後「點解你當日唔拉住我」之口也!
首先須澄清一點:不少聽到老頭勸阻入行者,居然膽敢對老頭比羔羊還要雪白的人格起疑心,懷疑老頭只是不欲後來者沾手會計金飯碗!老頭人格自是高得不像話,但在此亦不妨聲明:雖然當日曾工作於會計師樓,今日亦或多或少與會計有點關係,已被烙上會計經歷的污點自是與貞節牌坊無緣,但如無意外會計絕非老頭將來事業的主線,各位請放心跌入會計深淵後,與你搶奪逃生繩的絕無老頭的一份。
有趣的是言者往往有一完全相反的責難,說老頭既出身會計便不應對此說三道四:有云「自己唔好,都想他人好」,好不容易從坑裡爬出來,見到他人快失足時不作警告豈非更不仁不義?而且若非老頭曾失身於會計,言者又會說「你自己未做過點知唔好」,真是神又佢鬼又佢了!
說回正題,本文將以學業、事業、專業資格等幾篇回應企圖自陷於會計朋友的常見理據,亦歡迎各位提出理據討論討論。真理是恆久不變,開展前或可重溫一年多前舊作《會計師需求之謎》。
首先界定兩點:全文「會計師」都以持大學學位、並以有意考取會計師執照為準。若然未能入大學者則更大鑊也!
另外,老頭亦不是「一意孤行」者:世事總不能一概而論,世上總有非常適合於合計行業發展者。老頭多年來見過的會計師未有一千總有幾百,然而真正「適合」在會計發展只怕兩隻手也數得全,餘者只有「忍得到」與「忍不到」的分別。當然,全文對於這百中挑一的異數絕不適用,但既是百中挑一,一般有意撞上會計南牆的多是其餘百份之九十九。
(可惜的是這種異數也不一定選擇會計為職業,例如難看貓是極少見由頭髮到腳趾腳也是一副auditor氣質,偏生對投身會計行業抗拒非常,這與大多數誤入歧途者不同,算是另類錯配,悲乎!)
如果老頭對人說愛上一個女孩,被問及那女孩長得何等模樣、何等性格時答曰「不知道」,相信聽者肯定笑翻。然而,何以如此多自稱對會計有興趣的小朋友會對會計一無所知?即使未致要求有深入了解,但對一真正「有興趣」的學科總不會幾句也說不上吧?
這經典對答絕不罕見。究竟自稱有興趣選修會計的朋友是真正「有興趣」、還是一如上文混淆了「興趣」、「有用」與「有前途」,聽信了旁人將會計描述得多麼「有用」、「有前途」而「產生興趣」(更有趣的是不少說得繪影繪聲的三姑六婆本身對會計也是一竅不通,否則聽者何以一句也答不上來?),從而自己騙自己「對會計有興趣」?
入學篇 (一)
Q.1 我對會計「有興趣」!
A: 中文真是有趣的語言,這問題令人想起一成語「葉公好龍」。
一般有意選修會計課程的學生所持的「三大理由」多為會計「有興趣」、「有用」及「有前途」(錢途的代名詞)。關於「有前途」留待就業篇再談,現今先搞清楚前二者。
「有興趣」跟「有用」完全是兩個概念:「興趣」與「有用」雖然未必相違,亦可能兩者兼得,但卻無必然關係。一個歌手可能本身對歌唱非常享受、亦可以此謀生(興趣 + 有用),但有歌手雖以歌唱事業賺得盤滿鉢滿,但內心對歌唱興趣卻是不大(無興趣但有用),當然,亦有可能好像老頭般的雖對歌唱非常熱愛,但歌喉卻可怕得跟加州理工女生的樣貌沒兩樣,令人一聽/見立即恨不能溜之大吉,更莫說以歌喉謀利了(有興趣但完全無用),可見「興趣」與「有用」完全是兩回事。
一般情況下興趣這回事沒法量度:只要死鴨子嘴硬強說對某事物如何如果熱愛,外人即使明知是胡說八道也總難以找到證據。不過正面證據雖然難覓,以其他手法證明倒是不難,更是騙不了行內人。
就以一個近乎經典的例子:一中學同學曾於選科時對老頭曰非常想入PAC(中大會計系簡稱),對會計非常有興趣,而當時老頭正被那Introduction of Accountancy煩得頭頂冒煙,故沒好氣問曰:
「有興趣?會計是什麼?」
「……」
兩年後,總算入讀了BBA,亦經歷了令老頭想起也毛骨悚然的Introduction of Accountancy課程,這次卻換了另一「興趣」:
「好想入Big 4呀!」
「好想入?講一間Big 4名字來聽聽?」
(沉默半分鐘)
「Enron!」
如果老頭對人說愛上一個女孩,被問及那女孩長得何等模樣、何等性格時答曰「不知道」,相信聽者肯定笑翻。然而,何以如此多自稱對會計有興趣的小朋友會對會計一無所知?即使未致要求有深入了解,但對一真正「有興趣」的學科總不會幾句也說不上吧?
這經典對答絕不罕見。究竟自稱有興趣選修會計的朋友是真正「有興趣」、還是一如上文混淆了「興趣」、「有用」與「有前途」,聽信了旁人將會計描述得多麼「有用」、「有前途」而「產生興趣」(更有趣的是不少說得繪影繪聲的三姑六婆本身對會計也是一竅不通,否則聽者何以一句也答不上來?),從而自己騙自己「對會計有興趣」?
Q.2 會計知識很有用,何不花上三年?
A:緊隨「興趣」後,另一選修會計學位的理由為「有用」。
這理由邏輯上本已有點問題:那一學科會完全「無用」?若然「有用」是理由,那答案可絕不會局限於會計而是任何一門學科。
當然,會計雖是一沉悶得要命的學科(親耳聽張五常說過「曾選修過兩個學期會計,真係唔明將D數無無聊聊搬來搬去搞到咁複雜做乜!」,老頭按「唔搞到咁複雜會計師食乜?」),用途總是有一點點的,但接著的問題是:是否值得為那一點點會計知識的效用而浪費三年(以至更多)?
或許將「效用」分成兩層次比較容易說明:前者為一般認識,後者為純熟以至精通。
先說前者吧,會計學位課程大同小異,但以行外人而言若有意作基本認識,老頭個人意見為四科足矣:
1) 財務會計(Financial Accounting):為會計一切的基本功,若要知會計是什麼一門無聊事只需看畢便已知為何會計主修生被整得叫苦連天、一邊喊一邊讀。若然不知死活想再進一步,這一科亦是基礎所在;
2) 管理/成本會計(Managerial/ Cost Accounting):除一般財務會計知識外,更強調公司內部運作。
3) 稅務(Taxation):不少人(尤其生意人)根本不屑浪費精力在財務報表上(有關這問題亦在事業篇再深入探討),更「窩心」的莫過於究竟要被吮血的豺狼 – 稅局搶去多少血汗!稅務雖是最多人關心的課題,但非有財務會計根底者絕對難以看懂;
4) 財務報告(Financial Reporting):無論真正懂看還是不懂裝懂,不少人都會說公司財務報表對認識公司運作以至投資決定非常重要。財務報告雖有不少是會計/核數師為令人以為非常專業而搞出來的無聊事(首推Deferred Tax:莫被這好像很專業的名詞嚇倒,根本是非常無聊的無事生事!若看字面以為是什麼稅務安排可是大錯特錯!這是一稅局完全不會過問、對管理層作決定完全無影響、對投資者利益亦泛不起一絲漣漪,簡單說對任何財務報表用家影響皆零,只是會計師為「證明」自己存在價值而無事生事!),亦有不少分析工具因所謂「新會計制度」而褪色(包括最常用的市盈率P/E Ratio),但財務報表總是與投資者最為相關的項目,亦是大多數行外人希望了解會計的目的。
至於其餘嘛,可是看看也無妨、不看也不見得有什麼損失。例如審計(Auditing)這一科吧!有位非商學院同學曾問老頭「若我考了ACCA的Auditing試卷,是否能勝任Auditor職位?」,老頭笑曰「放心,我可以寫包單,單是讀了Auditing絕對不會令你學會Audit,亦不會令你更擅長與Auditor溝通!」。
不願相信的朋友可到書局找本Auditing教科書看看,各位看書前請先用豐富的想像力想像一下,究竟這名目看來很專業的書會教什麼?可能你會想像是什麼了不起的技巧,令你對會計報表的錯誤明察秋毫、又或是像老頭的同學以為是什麼具體方法對會計紀錄作出驗證,又或為什麼從事核數的女孩都會一日不見如(老)三… 誰料一打開,相信大多數朋友反應會跟老頭當年一樣:立即打電話問友人是否買錯書!友人問曰「係咪一條數都冇?」「係!成本都係吹水野!」「咁冇買錯了」… (嚴格而言有一條「不是數學」的公式:Audit Risk = Inherent Risk X Control Risk X Detection Risk,但這的而且確不是用來計的,只是作為"Professional Judgment" – 只有工作上累積而非「讀」出來的判斷時作參考,意思為以數式表達兩句說話:「個客盤數愈亂,核數師便要多花功夫驗清楚以減低風險」,但這明明兩句說完的概念足足可變成整本書1/3或以上! 曾見過某名校某些名頭好像很大的「學者」一本正經企圖將上列「公式」用來計算,老頭笑彎了腰後將那篇大作傳給兩個Audit出身朋友(一個Big 4一個Local Firm),兩人回應跟老頭腦海所想完全一致:「條友肯定一日Audit都未做過」(根據學校網頁資料,幾位作者的確沒有從事Audit實務的紀錄!真正學術科目也還罷了,會計者純技術性學科完全脫離現實還要對業界指手劃腳未免有點…)! 老實說,真是不知道會計有啥值得研究的「學術」價值!) |
如此長氣說了半天,只是想說除上述四科外,其餘課程跟一般人所需實在沒啥關係,例如那一科Auditing簡直是一紙上談兵的武功秘笈:上面記載著人家一拳來時,你應如何一腳應對。當熟讀武功秘笈後,面對泰臣來勢洶洶的一拳,能否非常理想地還以一腳真是大有商榷餘地。
堅稱課程非常實用的朋友不妨進行老頭大半年前在《BA三步曲.第一章.「實用」BBA》提過的實驗:在頂尖會計學院中找一個名列前茅、能將市面所有核數教科書倒背、但完全沒有經驗的高材生,提供一切核數所需文件後,看看這位高材生能否「學以致用」?
假如這位被擺上台的可憐高材生幹不了,會計學位能否令人對會計知識有深入認識不言而喻:沒有幾年經驗,那能掌握無事生非得過份的會計準則?
回到文首提到的兩大程度:對會計有一般認識或純熟、了解。前者卻只是所謂「三個月學會會計」的Conversion Programme一半課程!即使學得比較寬鬆,修四門課亦是一年半載的事,但若是要了解得專業程度卻要多陪上十年八載青春。回到問題的根本:為多學一門知識而額外付上十年八載是否值得?學問三百六十門,比會計更有意義的佔了三百五十九,若所有有用的知識都要達專業程度,可應了南華真人「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之歎了!
有曰本科生活只有一次,若只需尋求一般認識而非深入了解,大不了選修四門基本科、再賴皮一點索性可旁聽,何苦要陪上寶貴的大學生涯?